【曦瑶】海棠花下客

·瑶瑶视角,人鬼虐恋

·瑶瑶变成阴魂徘徊世间,陪伴蓝大

·蓝大不知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他身边

·其实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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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是我在这世间十二分的锲而不舍,是我千百年来心甘情愿的岁月蹉跎,你是海棠花下客,是我的爱而求不得。

 

 

2、

夜晚的风应该是很凉的,尽管我如今已感受不到。

我看着他捡了些枝叶生火,又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轻车熟路,倒是不像从前那么笨拙了。火光映得他面颊绯红,跃动的火焰扯出时长时短的影子,他又靠近了火焰一点,添了条树枝。

我这个样子,其实不能离明火太近,于是我从他身边起来,换成了倚靠他的姿势。头枕在他肩上,高度刚刚好。

 

“阿瑶。”

“二哥在喊我吗?”我倚着他,没头没脑答了一句,他自然不会听到,可我还是想回答他。就像许多年前,趁他醉酒的时候告诉他心悦你,尽管他醒来即不会记得,却还是忍不住在这样的时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阿瑶如今魂魄依旧被困还是已经轮回入世了?”

“二哥都猜错了,我在这里。”

“怕是已经入世了吧……”

“没有。一来我作恶太多天理难容,无法轮回了;二来……”,我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舍不得二哥。”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大多我都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在我的坟前,他祭拜我的时候。

 

他总爱去祭拜我,有时候带壶清酒,有时候带堆纸钱,还有次带了枝牡丹花。

那个时候我就躺在他腿上,听他将生前没来得及告诉我的话都说一个遍,然后笑个不停。

可惜我的傻二哥还以为这些话都无法让我知晓了,一直甚是遗憾。我伸手拂过他眉眼,将那句话轻轻诉于他耳畔,“我都知道”。

 

他终于躺在石上睡着了,呼吸均匀,唇角弯弯,我低下头吻在他脸颊,“是不是梦到我了?”

 

 

3、

我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呆了三年,魂魄被钉的死死的,半寸都挪动不得,偏偏意识清醒的让人崩溃,怀桑的手段果真十分毒辣。

后来的某一天,似乎有人靠近,我身边的桎梏一点点被抽走,游离的魂魄一点点聚齐,我在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再次看到他。

让我重见天日的人就在我面前,泽芜君蓝曦臣。

 

很难讲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这么长的日子,我一直盼望有人解救我,最好是他。可我又想,不,千万不能是他,我不能在死后还连累他。他这样的人,光风霁月,不染尘埃,再不要和我有什么瓜葛。

他没来的时候,我失望又庆幸;如今他来了,竟然连半句话都开不了口。

 

“二哥……”

“阿瑶,你在这里吗?你……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我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讲不出来,有什么好说的呢?

“阿瑶,你马上就要去轮回了,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

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二哥他是看不到我的——对面不见。

“二哥?”

“阿瑶……阿瑶不愿见我吗?罢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瞳孔里的光散去,无能为力。看不到听不到感受不到!不能说不绝望。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乾坤袖翻出一把琴来,弦音切切,似问似询——《问灵》。

自然无人答。

他将双手搭在琴弦上,慢慢平复了最后一个调子,“阿瑶……魂魄有损否?”

或许他以为,我已经魂飞魄散了?

 

 

4、

显然我猜错了。

在二哥看来,我的情况最差也只是仍被困于阵法之中未能脱身而已,最有可能的,也是他最相信的,便是我已经一声不吭去轮回了。我的二哥,果真一如既往地天真。

但他接下来的行为,却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不久之后,他去找了蓝忘机与魏无羡,说忘机问灵修的极好,能否尝试召得我魂魄,还说魏先生擅鬼道,我这种情况是如何。

“兄长……”蓝忘机听他讲完,面上神情有些古怪,“封棺受毁,乃兄长所为?”

他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早点去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哈!”我瞪了魏无羡一眼,尽说风凉话!

“魏先生是说阿瑶已经轮回入世?”他的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欢喜,听得我十分难过。

“要不然还能去哪?泽芜君不要太担忧了。”

“多谢……多谢……”他握着洞箫退出去,步子都不是很稳健。

 

“为何不告诉兄长实情?”

“咱们能看出端倪,难道泽芜君不知道吗?”

“所以……”

“他只是需要求个心安。”

魏无羡这个人,有些时候看事情的确很通透。

 

我受阵法侵蚀太久,三魂受损七魄不全,勉勉强强靠几丝神识凑成一团结了个形体,这样的我连鬼都不能算。莫说问灵无法问到我,便是锁灵囊也集不到我。

我是真的不存在了。

二哥,如今我化作一阵清风来陪伴你。

 

 

5、

云深不知处的许多事情他都交代给蓝思追做,若有什么重要紧急无法解决的事情,便让思追去请教含光君。二哥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轻松,如果不去惦念我。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外面云游夜猎,这几年都快把“逢乱必出”的称号从蓝忘机那里抢过来了。

我便跟着他见识到了这世间各处的景色,从北地的皑皑冰雪到南方的郁郁林木,从风沙漫天的大漠到溪流淙淙的古镇,竟有了几分伴君仗剑走天涯,四海为家的豪气。

他还去过西国雪山,让我想起当年与他的笑谈。

 

“此处峰高天寒,虽人迹罕至,但时常有雪妖异兽滋生,可在此处建立一瞭望台,及时将其降服,以免害人。”我指着地图一点对他说道。

那时正是建立瞭望台最要紧的时候,我同二哥商量事宜,常常到深夜。二哥便陪着我,有时候会劝我去休息一下,明日再做,于是我就偎着他躺一会。

那晚却是他看着我指下地图出了神,“二哥?”

他乍然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对不起,阿瑶,我刚刚走神了。”

“二哥是不是累了?要不然我们明天再讨论这几处人烟稀少之地是否要建立瞭望台吧。”

“倒不是,只是从未见过雪山之境,有些神往罢了。”

他本来就生得极好看,烛火摇曳加上此刻活泼神色,便足以令人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了。

“这有何难?改日我陪二哥去此处夜猎。”

“这可是阿瑶说的!待此处瞭望台监测有异,我是一定要阿瑶相陪除邪的。”

“一言为定。”

轻诺必寡信。

 

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竟然又在此刻生出这感慨,也不知道二哥是不是还记得我欠他的这一诺?

 

“阿瑶曾说要陪我来此处夜猎的。”站在茫茫雪山脚下,他忽而叹道。

原来二哥一直记得啊。

 

 

6、

刚刚收服了只吸食阴魂为祸一方的莲精,二哥正坐在临安一处茶馆歇脚。

这茶馆建的虽不奢华,倒是十分别致,一楼正厅搭了个台子,里面说书先生一把折扇一块惊堂木,将古来韵事讲得绘声绘色。

“且说这泽芜与敛芳二人早年相识,后又于射日之征共经生死,本就情投意合,互表心迹也不过隔着一层窗纸,却因着宗主身份与这金兰之拜久久未能承情。此刻一杯烈酒入喉,灼烫五脏六腑,加之月色温柔,花香撩人,这般情愫再掩饰不住,只觉眼前之人似天上婵娟梦里落花,心心念念,万种风情。执手诉衷肠,相拥说情深,多年相思,一朝得报……”

接下来便是一番云雨巫山,交合神会的描述了。我不禁苦笑,如今我已经成了茶余饭后这样风流的谈资了吗?

抬眼去看二哥,他倒是很平静,手里握着一杯热茶,目光定定落在窗外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这件事其实是有的。然而我与二哥也不过同榻而卧和衣而眠,未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不知道怎么就添油加醋被人说成这样。

我早就身死自然没什么,就算活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左右已经是娼妓之子,烂名声在外。

可二哥不一样。他是世人敬仰的泽芜君,温雅正直的谦谦君子,是应该放在神坛上供人敬拜的,不该跟我搅和在一起。

 

壶中热茶早已凉透,说书人的故事在泽芜君于牡丹花丛中宿醉醒来时戛然而止,二哥站起身走出茶馆。

 

 

7、

这件事虽已过去很久,但种种细节仍历历在目,那是我第一次见他醉酒。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绽园一座凉亭里独酌一坛新启封的桂花酿,“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颇有一番自怜自赏的味道。

“阿瑶怎么一个人喝酒?”

“自然是因为无人相陪。”

他笑道,“那我陪阿瑶喝一杯?”

“云深不知处禁酒,二哥这是一见到我就把家规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有意打趣。

他翻起一个酒盏,为自己倒了半杯酒,然后举起来放在我眼前,“这里是金鳞台。”

我忍俊不禁,举起自己的酒杯,同他酒杯碰在一处。

他主动来同我喝酒,又这么肆意洒脱,使我万万没料到蓝家人的酒量会这样差,奇差!

 

“二哥?”

他支着额头迷迷糊糊应了我一句“嗯”。

我叹了口气,将他一条胳膊架在肩头,打算拖去芳菲殿,这样睡在外面当真不好。

他比我高也比我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了几步,正在想着如何是好,他却自己站了起来,将我吓了一跳。

“二哥醒了?”我试探着询问。

他眸光迷离,像是染了层水雾,升腾起缥缈迤逦的云烟,教人看不透。正在仔细分辨他的神色,却感觉脚下一轻,被人打横抱起。

“……”

我愣愣躺在他怀里,惊愕无比。

他将我放在凉亭中供人休息的软榻上,轻轻拍着我的肩,如同哄一个稚童睡觉,我乖乖闭上眼睛。他见我睡着了,也在我身旁躺下,伸出一只手将我圈在胸前。

 

“二哥?”

没有声音,看来是睡着了。

我轻轻将他胳膊移开,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然后静静看着他,我的二哥,真的特别好看。

好看到我鬼使神差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然后迅速挪开,背过身去,像是小孩子怕被人发现了这个恶作剧一样。我的那些心思,是万万不能让他知道的。我一丁点都不想让他为难。

 

 

8、

姑苏的雨绵长细腻得让人有些着恼,一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半月,空气里都是黏糊糊湿淋淋的,我转过身去,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廊下,飘摇的雨点随着斜风浸湿了他额前碎发,乍暖还寒时候的雨很容易让人生病的。

“二哥,回去吧。”

他执意不肯走,倒不是不听我的劝,只是听不到。

我叹了口气,只得陪他站了一下午,我阴气重自然不怕凉气,只是有些担忧二哥。

“我再等下去,怕是要惹阿瑶不高兴了。”

“是啊,难为你还记得。”

 

大约是在我做了仙督四五年的时候,二哥在昌南一带夜猎受了极重的伤,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姑苏了,我立即修书一封派人带去云深不知处,告诉他我约莫酉时便来探望。

结果好巧不巧,兰陵这边也生了点乱子,待我处理完,已经第二日丑时,本以为他应当早就歇息了,却不想遇到门生通传说“泽芜君在等您。”

屋里灯光透亮,蜡烛已经将要燃尽,裹了一层厚厚的烛泪。他披衣坐在床头,一见到我立即添了几分神采。

“二哥既受了伤,怎么不好生歇着?”

“知道阿瑶要来,怕你见不到我着急。阿瑶星夜兼程,一定也是累极,快去歇着吧!”

“本来是要歇的,谁知道刚进门就被门生拦住了,说泽芜君在等我,我还哪里敢再耽搁?”我气他如此任性,语气带了几分愠意。

他却是笑,说劳累敛芳尊了。

 

我是个死人,所以只有那些从前的回忆;可是二哥不同,他不该总念着过往,他还有许久的未来。

我守在他床边,指尖一寸寸描摹过他的容颜。当时活着的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可是生死相隔,也不过忽然而已。

怨我自作孽。

 

 

9、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他在一幅姑苏春日丹青卷的最后,题上了这一句。我凑到前面,替他把墨迹吹干,如今研不了墨,也只能做这些小事。

他从前不爱这样的词句,二哥虽生性温和,但内心却是有些放达舒朗的,故而很少有如此感叹。但如今数十载倥偬而过,沧桑世事历了几轮,竟也有了怨艾之态。

 

“比之当年画四景时,二哥心境甚是不同”,我转到他面前,明明知道他听不到,还是固执地附在他耳畔,“其实同从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阿瑶一直就陪在二哥身边的。”

“许久未提笔,画技当有些生疏了。”他透过我,目光落在野草蔓蔓的画纸下方。

我握了握他的手,“没有,二哥画得很好。”

他又想了想,最后蘸了朱红浓墨在宣纸上添了一株秋海棠。

 

故园今日海棠开,梦入江西锦绣堆。

万物皆春人独老,一年过社燕方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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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是一个“我会化作阴间的鬼魂陪伴你”的脑洞。瑶瑶死后,魂魄受损过于严重,使蓝大以及所有人都无法觉察到他的存在,可是他却一直守在蓝大身边,到哪里都陪着他。

海棠意喻“苦恋”,瑶瑶说二哥是“海棠花下客”,自己又何尝不是?不过他还是比蓝大幸运一点,因为他可以看到他的生活听到他的表白,蓝大却是连他一句“我知道”也听不见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恋爱要趁早,表白不能拖。

 

 

11 Jun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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