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墨】薤露

卫庄X墨鸦,有私设,是 @有屈 小天使的约稿,请勿二次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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萎彼薤斯,零露瀼瀼。嗟我怀人,于焉徬徨。

萎彼薤斯,零露湛湛。嗟我怀人,劳心惆怅。

 


1、

暮色四掩,月影渐移,一只停在檐角的乌鸦桀桀怪叫着飞向暗夜,微风吹落院子里一树海棠,小楼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屋顶上孤月独悬夜凉如水。利刃破空,凌厉的力道携劲风袭来,墨鸦轻点脚尖,堪堪躲过迎面而来的鲨齿。


“这就是紫兰轩的待客之道?”墨鸦抱臂,对卫庄一挑眉,似是调笑似是揶揄。


一贯低沉的声音里毫无情绪,“你并不是紫兰轩的客人。”


“哦?”墨鸦仍旧是笑着看向对面的人,好像对被拒之门外这件事一点都不生气,“开门做生意,来者皆是客”,墨鸦一笑,扔出一面泛着光泽的物事,卫庄抬手截住,却见是一枚钱币。


“赏的。”


话音尚未来得及落地,身后鲨齿已破开无边夜色,银光乍现,黑羽散落,转瞬之间归于虚无。


墨鸦对隐匿在暗处的手下打了个手势,几道暗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周围,低头等候命令,他随意瞥了一眼紫兰轩二楼窗口的人影,淡淡道,“暂无疑点,继续巡逻。”

 


2、

卫庄觉得,墨鸦不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强大的对手,却是所有对手里最能惹他动怒的一个。


两人各自站在屋檐一角,沉默像是压在头顶的重石头,如此肃穆的氛围里,到底还是墨鸦先开口,“天地良心,我这次真是路过。”


卫庄皱眉,不知是怀疑,还是不满。


“以你的轻功,不应该在路过别人家屋顶的时候发出任何响动,更不会踩碎砖瓦,何况……”,卫庄顿了顿,好似极其艰难才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在你可以截住它的时候,碎瓦片却恰好掉在我面前。所有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的必然结果,我可以将之理解为挑衅。”


墨鸦抬手摸了摸下巴,“也许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认为一块瓦片可以砸死武功高强的鬼谷传人。”


卫庄沉声道,“多谢褒奖,一片碎瓦的确不足以给我带来任何伤害,但是”,话说到此,卫庄忽而暴起,手中鲨齿剑风凛冽,撩起整座屋顶,一时间尘土飞扬,碎石漫天,呼啸混乱里他的话传入耳中,“砸死你足够了。”


墨鸦迅速后退,躲开他直击面门的一剑,飞身停在远处一棵树梢上,笑着对卫庄指了指后面。


紫女腰肢款摆,盈盈走来,看到房顶上狼藉一片,转身对卫庄笑道,“一百两。”


卫庄:“……”

 


3、

不是冤家不聚头,人生何处不相逢。


卫庄刚给自己倒了杯苦茶,嘴唇还没碰到茶杯沿,一道黑色身影就出现在面前,从容不迫坐在他对面,好整以暇倒了杯茶。


“卫庄兄好雅兴。”


“墨鸦大人好雅兴。”


几乎异口同声。


空气似乎有几分钟的凝滞,所幸两人都是喜怒不形于面的人,只一瞬间,气氛便恢复如常。


“墨鸦大人不在将军府享受山珍海味,来这里吃冷茶?”卫庄吹了吹浮在水面的白沫,面无表情喝了口茶。


“山珍海味不过是残羹冷炙,倒是卫庄兄,怎么在此处?难不成是还不上紫女姑娘的修葺费用,到此处躲债了?”


卫庄嗤笑一声,懒得再跟他言语间来往顶撞,浪费时间。墨鸦看他表情,觉得自己若是不见好就收,再废话几句,那柄按在主人劲瘦腰间的鲨齿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了,便只是默默饮茶,不再言语。


“这家店的茶倒是不错,有时间再和卫庄兄至此品茗谈心。”


卫庄冷冷道,“不必再见。”


不解风情,墨鸦耸肩。


 

4、

英雄辈出,风云际会,时代是纵横天下的棋盘,众生是进退两难的棋子,沧海一粟,微不足道。强者为帅,弱者为卒,也不过各掌其职,命不由己。


每个人的开始和结束早已写好,轮回的轨迹重复了一次又一次,逃不脱黯淡落幕不甘离场的窠臼。在强悍无情的命运面前,所有的挣扎都徒劳无果,所谓掌控人心,最终仍是被人心愚弄欺骗。


血色辉映的盛大相遇,只为赴一场灯火阑珊的匆匆离别。


 

5、

“你真的以为,事情会出现任何转机吗?”墨鸦轻点脚尖,停在卫庄面前。


“这似乎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卫庄语气不善。


“姬无夜的实力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至少现在,你还不是他的对手,我奉劝你……”


卫庄直视前方,枯黄落叶悠悠落下,语声淡漠,却夹杂了微许不易觉察的落寞孤寂,“留给韩国的时间,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充裕。”


内忧外患,四面受敌,秦国铁骑已在城外,剑指王宫。


墨鸦抱臂,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姬无夜死了,这里就有希望了吗?”


卫庄转头看他,又似是看他身后残阳万里江河壮阔,他没有回答墨鸦。


这问题原本就没有答案,或许真的是那个人太天真,只是人生在世,若不曾为一件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岂不是白来这凄苦人世走一遭?


值得吗?值得。


痛快吗?痛快。


 

6、

任务失败的消息和夜幕墨鸦反叛的情报同时传来,夜风很急,吹得窗棂呼呼作响,卫庄站在窗边,风灌入他的袍袖,冰冷的感觉直往骨头钻,握在手中的鲨齿微颤,发出一声呜咽的鸣叫。


他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最后像是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步伐急促地转身离开。他心里已经有了很清晰的答案,但他偏偏抱着轻易就被自己推翻的侥幸自欺欺人,期待着并不存在的转机。他觉得心上裂开了一个口子,冷风凝成冰锥一下下往里扎,痛得喉咙发涩,连呼吸都是煎熬。


有关他的每一幕如走马灯在眼前来回播映,和他在星月夜里酣畅淋漓的对决,酒肆里毫不相让的针锋相对,他噙着笑嘲他扮酷耍帅,甚至消失时散落的遍地鸦羽,他摸下巴的小动作,此刻都无比清晰,记忆犯了错,感情像是走岔了路,他无可奈何。


紧握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卫庄甩手将其狠狠插进地面,风起,月上梧桐枝,晚辉敛,万家灯火次第燃。

 


7、

夜风卷过黄叶,破碎泛旧的招魂幡般愈飘愈远,白日里喧嚣热闹的街口空无一人,沉寂如蛮荒九泉,干涸的血迹像蜿蜒的蛇钻入地面,隐隐能嗅出一丝血腥气。


夜鸦啼叫,萤火幽微,卫庄停在行刑台前,默然不语,他似乎看到他嘴角轻蔑的嘲笑,看到他从容踏上台阶,看到一抹浴血的浓黑人影重重倒下,溅起的尘土落在他衣摆……


他抬起唇角轻轻笑了,将一壶清酒浇在地上,“墨鸦大人,后会有期。”


一只乌鸦突然飞来,站在被酒浸透的地面上低头啄了啄,又抬起头来,转着一双骨碌碌的黑眼珠看他,最后一扇翅膀飞走了。


渺暗天际,故人不归。

 


8、

许多年后,卫庄又想起那个名叫墨鸦的杀手,想起那些不欢而散的相遇和怅然若失的离别,似乎他们的每一次相逢都带着腥风血雨的刀光剑影,而今回想起这个人,铁锈般的记忆都能呛得人鼻头发酸。


两个人肯定是相看两厌的。墨鸦嫌他太沉闷,自带八百里无人烟的冷清荒芜气质,卫庄嫌他太聒噪,胡言乱语没完没了,只是相处久了,竟然能从中觉出对方的那么一点可爱来。


那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大概还来不及懂,也再也没有机会懂了。

 


 

END.



05 Nov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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