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非作歹

·《夔州小霸王杀人放火掀摊子日常》

·《那些年,我们怼过的恶友》

·本文不涉及任何CP

 

 ————————————————

【一】

日头渐高,薛洋手里拿着一支从小贩那抢的糖葫芦,脚下踢着一颗石子,眯着眼漫不经心走在街上。

“本店新进了山阴花雕酒,各位路过的客官进来歇歇脚,尝尝咱这正宗花雕!”路旁惠香楼的伙计正吆喝地起劲。

薛洋停下来,呸地一口吐出两粒山楂核,“你刚才说啥?”

那伙计赶忙凑过来,嘿嘿笑道:“山阴花雕酒,公子尝尝?”

于是薛洋大摇大摆走进酒楼,挑了个阳光晒不着的阴凉地,翻过一只茶杯给自己倒满,“这酒的名字挺奇怪,为啥叫这名?”

“这花雕酒啊,跟状元红、女儿红其实是同一种酒,是从‘女儿酒’演变来的,但因饮用的情境不同所以有不同名称。每当一户人家生了女孩,满月那天就选酒数坛,请人刻字彩绘以兆吉祥,然后泥封窖藏。待女儿长大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款待贺客,谓之‘女儿红’。可若女儿未至及笄而夭折,则该酒就叫‘花凋’,凋谢的‘凋’,后来就成了花雕酒。”

那伙计滔滔不绝,讲得无比认真,薛洋听得百无聊赖。最后那伙计终于发现了他因不耐烦而皱起的眉头,连忙住嘴。

“公子听小人讲了这么久,一定又累又渴,小人这就给您上坛好酒!”薛洋没说话,那伙计一溜烟跑下楼,不一会就抱着一坛酒上来。

薛洋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起身便走。

伙计目瞪口呆,好一会没缓过来,等薛洋快出门了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拉住了他,“公子你还没有付酒钱!”那伙计说的好理直气壮,看来也是个讹人讹惯了的。

薛洋哼笑一声,心想别说这酒我没喝,就算喝了老子都不会付钱。

要是平时他肯定掀摊子砸店二话不说走人,但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于是转过头问那伙计,“老子没喝也要付钱?”

那伙计有些着急,“可是小人都给您搬过来了,您好歹给点辛苦钱,您如果不喝酒,跑到咱店里来干坐喝茶,这……这也不合适啊!”

伙计话多,而且无趣,薛洋越来越不耐烦,抽出袖子就要走,恰巧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大汉就撞了过来。自找霉运!

 

【二】

薛洋抬腿一脚踹翻了那醉汉,“他妈的你长不长眼睛!”那醉汉喝得酩酊大醉意识全无,似乎都感觉不出被人踹了一脚,爬起来绕过他便出门了。薛洋这时候才看清他的脸,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伙计刚才看见了薛洋的凶相,再也不敢阻拦,悻悻躲到旁边,其他客人都在吃饭喝酒,好像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薛洋走到门口,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又是一脚踢翻了几个酒坛,骂了一句晦气。

出了惠香楼,薛洋一路跟着那醉汉转过了几条街,最后在一间破茅屋前停住。那醉汉晃悠悠地开门进去,薛洋也跟着进了破柴门,他眯着眼看了看这屋子,然后将门口一桶水兜头泼了过去,那人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抬头一睁眼便看见了薛洋的一张笑脸,鬼气森森,把喉咙里的一句脏话都给吓得咽了回去。

“不记得我啦?”

那人盯着薛洋看了看,瞳孔骤然放大,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他面前,“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当年冲撞了您,实在不是故意的,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小的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说完就是咚咚咚几个响头,一直喊着“爷爷爷爷”。

薛洋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嘴角的弧度越提越高,也越来越阴森可怖,“是吗?我是你爷爷?”

“是是是,您就是……”

他突然说不出话,有鲜血从嘴角流出,他低头看了眼,一把黑色长剑从自己胸前穿过正淌着血,而面前持剑的人依旧在笑着,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挣扎或求救,却不知是太过恐惧或震惊,竟然发不出一丝声音。

“爷爷送你上路,赶快去投胎来报答爷爷。”说完这句他立即抽出了降灾,那人瞪大眼睛盯着他,然后以跪着的姿势倒了下去。

薛洋随手点了张符,扔在了旁边的稻草垛里,火苗迅速蹿起,炙热烈火瞬间将破茅屋吞没。他的瞳孔映出漫天的大火,就像他心里积攒的怒气与怨恨,此刻,熊熊燃烧。

拐出街角,不期在墙边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笑脸。

金光瑶。

 

【三】

“成美与那人有何恩怨?”

“没什么恩也没什么怨,”他歪了歪头,嘻嘻笑道,“就是看他不爽。”语气轻松,痞里痞气,好像刚刚的杀人放火只是一场得逞的恶作剧。

金光瑶知道,左右不过年少时的一些过节,他不愿说,他自然不会多问。

“我都来了,成美不请我喝杯茶?”

“我的茶,恐怕敛芳尊不喜欢啊。”倒是一句实话。

金光瑶仍是笑着,似乎并未觉得尴尬,就算旁人给了他多难看的脸色,他都能回以温和不变的笑。

“虽然成美不愿请我喝茶,我倒是乐意请成美喝杯酒。”

薛洋看着牌匾上“惠香楼”三个字,顿时了然。

两人在雅间坐下,薛洋一手撑腮,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停在桌子上轻敲,“我今天踢翻的那几坛子酒,你都赔了?”

“你如今已是兰陵客卿,做事收敛些,不要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让我难办。”金光瑶谆谆善诱,颇多无奈。

“这有什么难办的,全都杀光,一了百了。”

听到这话,金光瑶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悦,而后又被一张完美的笑脸代替。薛洋瞥了他一眼,话语里是满满的冷嘲热讽,“我说孟瑶,你不会跟蓝曦臣呆的时间长了,连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德性都忘了吧?”

提到蓝曦臣,金光瑶的脸色沉了十分,伪装的笑容褪了大半。

薛洋却是兴致极高,为两人各满斟了一杯酒。“这是花雕,你知道这名字的来历吧?”

“知道。”金光瑶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两个字说的波澜不惊。

“哦,也是,敛芳尊可是满腹诗文学富五车呢!”他举着酒杯,问得轻描淡写,“如果儿子早夭,那酒名该叫什么?”

金光瑶彻底冷了脸色。

薛洋的确是故意的。

一般情况下,他想恶心他,就喊他孟瑶;想挖苦他,就喊他敛芳尊;没什么情绪,就喊他金光瑶。

而他只会喊他一声成美,不着痕迹,杀人无形。

茶凉酒暖,不欢而散。

 

【四】

和暖阳光透过层层枝叶投射而下,在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一片影子,树下的少年正慵懒地斜躺着,嘴里叼着一片叶子,时不时便有一串清脆哨声响起。

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孩子跑过来,在离他几步远的一棵树下时不时偷偷探出头来看他一眼。

薛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小憩,假装没有看到他,那孩子蹑手蹑脚凑近他,正看得入神,不料薛洋一下子坐了起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逗得那小孩子咯咯笑出声。

薛洋笑着伸出手摸摸那孩子的头顶,“你跑过来是干什么?”

“唔,哥哥刚才唱……唱歌,可好听了。”奶声奶气,十分可爱。

唱歌?有趣。

薛洋看这娃娃着实可爱,掏出一颗糖来递给他,那孩子看了看却没有接,反而握住了薛洋三根手指,“哥哥的手,你看,和我的不一样”,说着举起自己的左手在薛洋面前晃了晃。

薛洋收回了左手,把那颗糖扔得远远的,而后遥遥一指,“自己去捡”。

待那小孩子跑远了,薛洋从怀里掏出了那枚阴虎符,他盯着手中阴虎符看了半晌,然后将它高高抛起反手接住。此刻薛洋半张脸都埋在阴虎符阴影里,一张灿然的笑脸,再加上一对白森森的小虎牙,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你要是真的想杀人,那枚阴虎符可以试试了。”金光瑶那日的话突然又在耳边盘旋缠绕,挥之不去。

呵,到底还是魔鬼,就算披了再逼真的人皮,也改变不了腐烂阴暗的内里。这样最好。

不知常慈安现在如何了?过几日便往栎阳探望探望他。

顺便,试验一下阴虎符。

看着那些人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面孔,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喊叫,薛洋竟然想起那个被牛车碾过手指的自己,还真是有些像——同样的不知所措同样的无人搭救,甚至连对面的人都是同样的,毫无善心禽兽不如。

因果循环,可不是报应?

一只凶尸张牙舞爪嘶吼着走近一个孩子,那孩子被吓得连动都不敢动,坐在地上哭得声音嘶哑,薛洋抱着剑倚在廊下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瞬空洞。

报应不爽,而稚子何辜?

霎时血光四溅,恶满人间。

 

 

——————end——————

14 May 2017
 
评论(3)
 
热度(245)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楚字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