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20)


失去阿瑶消息的第好多天,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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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河辗转至兰陵,一路南下回到姑苏,蓝曦臣时常委托各地相熟宗主和弟子打探孟瑶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他从信鸽上取下信笺,心怀忐忑地期望能看到他预想的结果,却仍然是重复了许多次的失望。

 

身后蓝忘机逐渐走近,镜头随他后退上移,屏幕上显现出蓝忘机的脸,“兄长。”

 

蓝曦臣转身,对蓝忘机浅浅一笑,“忘机怎么来了?”

 

“叔父叫兄长去正堂议事,长老和几位附属家族的宗主都到齐了。”

 

蓝曦臣略一点头,便同蓝忘机一同前去正堂,商议姑苏和相邻地区的兵力部署及战事策划。蓝忘机偏头看向蓝曦臣,问道,“兄长,可有孟公子下落?”

 

“没有”,蓝曦臣不禁叹了口气,“也不知他现在何处,射日之征烽火连城,他孤身一人,我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蓝忘机看着蓝曦臣,略一蹙眉,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拍摄结束。

 

镜头到此戛然而止,蓝曦臣敛了面上愁容,看向蓝忘机毫无情绪的眼睛,突然一笑,深埋在记忆里的一幕旧情景浮现心头。

 

蓝忘机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表现出少有的孩子一样的迷茫和无措,“兄长在笑什么?”

 

蓝曦臣不答,却问他,“忘机刚才在想什么?”

 

蓝忘机一愣,随即耳尖一红,蓝曦臣见他如此,笑着道,“去休息一下吧,一会还有场戏。”蓝忘机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开,步伐平稳,不疾不徐,可蓝曦臣却看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当年蓝忘机见他担忧孟瑶,蓝曦臣在他脸上看出的情绪不过是“兄长似乎很在意这位孟公子”,可是现而今,蓝忘机演出这段戏,内心的腹诽却是近乎揶揄了。

 

“兄长真的是有些不放心吗?是非常非常不放心吧?”

 

蓝曦臣托腮随意翻了翻剧本,心道忘机果然跟魏无羡学坏了。

 

他对金光瑶的关心与在意的确是很早就开始,开始便不是浅尝辄止。这份感情的缘由他不知何起,起初用解救他危难的恩情做借口,后来用结义的金兰之情做借口,直到最后,他才明晓,他是喜欢着他的。

 

当年云深不知处被焚毁,他携藏书阁万卷典籍出逃,彼时温氏如日中天,一路设关卡围追截堵,其狼狈情形可想而知,那少年却义无反顾助他脱困。后来金光瑶身死,有人告诉他云萍城之恩不过是孟瑶想利用他将来对自己有所助力罢了。蓝曦臣一笑置之。

 

他知道,孟瑶救他全然不是功于心计,莫说他当年年数尚小许多事尚且不知,便是知道他蓝氏继承宗主的身份与泽芜君的声名,当时修仙百家皆被压制,蓝氏更是被烧了仙府,救了这落魄公子何益之有?值得以命相搏?

 

他为何要救自己呢?莫不是真像他玩笑所说“泽芜君长得太好,我舍不得不救”?

 

或许这世间许多事原本便是上天注定,而上天行事随心所欲,没有道理。便如他遇上他,爱上他。

 

过往二十年间,不是没有遇见过比他相貌漂亮的,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比他性子温顺的,门当户对十全十美的人也是有的。但那些人,好是好,却如浮光落影,在他心上留不下一丝痕迹。

 

惟有他,让他平静无波的心湖起了波澜,荡了涟漪。

 

是心动。

 

孟瑶失踪的那段时间,射日之征正是胶着阶段,温家与四大家族几番胜负有来有往,谁都没捞到什么大便宜。如此耗费下去,前景堪忧,因此各地都在寻找突围方法,众人皆是焦头烂额坐立难安,将全部精力都花在战事上。

 

蓝曦臣白日里要去督战,有时还要与各家势力斡旋,晚间回来又要思虑下次战役的准备发起和进攻撤退诸事,繁重琐碎的家族事宜也落在年轻的新宗主身上,他房间的灯有时一亮便是整夜。

 

战争近况,宗门前景,亲族伤情,各种各样的事充斥他的脑海,他没有时间考虑其他,却仍然在深夜里挑灯独对的一瞬想起孟瑶。想起云萍城持灯而来,笑着将烛台放在他案前的小少年。

 

如今身在何方?

 

自笔尖滴落的墨将纸笺染黑一大片,蓝曦臣换了张纸,回复了扬州那边来的书信,要那里几大修仙世家结盟缔约,暂且放下恩怨隔阂,共同对抗温氏,并表示自己明日将会抵达亲自处理。

 

做完这些,他揉了揉额角,将灯熄了,独自一人坐在幽静的黑暗里。不知多久之后,他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似乎是有人在低声啜泣。那声音很低很远,在这样的夜里,和暗色一起模糊得没有轮廓,像是鬼魅夜行的低语。

 

蓝曦臣鬼使神差一般地打开门,外面是空旷无比的院子,两盏红灯笼挂在房檐两端,门口石狮子的眼睛怒目圆睁,似有鲜红的光芒一闪而过。

 

忽然起了雾,月亮、朱门、灯笼、石狮,全部隐藏在了朦胧的白雾中,他毫无目的地往前走,循着哭声的来源缓缓前行。

 

迷雾愈来愈浓,哭声愈来愈清晰,却仍然很低,像是刻意压抑过的,连哭都不能放肆一般的小心与谨慎,让人听了心口发涩。

 

他终于看到了那哭泣的人的背影,单薄弱小,在这浓重雾气里稍纵即逝,蓝曦臣骤然睁大了眼睛,他不会认错,这是阿瑶!

 

他疾走两步来到他面前,那人影转过身来却又迅速离他而去,最终站在了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孟瑶眼圈通红,看着他的神色凄苦又无助,像是埋怨像是委屈,最后化成嘴角一点苦笑。

 

“泽芜君,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啊?”

 

蓝曦臣喉咙发涩,心里酸楚,却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他看着他,慢慢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将人圈在了怀里。孟瑶仍旧在问,一遍又一遍,“泽芜君,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啊?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啊?为什么不来救我啊?”

 

他问得声音很低,不是指责不是愤怒,却莫名让人难过,蓝曦臣微微张了张口,尚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忽而听到一声温和的呼唤,“泽芜君?”

 

声音来自同一个人,却不似方才的诡异凄苦,这一声呼唤带着关切与问询,甚至是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焦急。

 

蓝曦臣骤然睁开眼睛,便看到面前那张熟悉的脸,白皙俊美,微微上挑的眼尾隐隐透出几分艳色,但尚未完全长开,便带了些许的稚嫩,让人喜欢的紧。他缓了片刻,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问道,“是孟公子吗?”

 

孟瑶笑着回道,“是我啊,泽芜君是不是做噩梦了?”他说着抬起手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冷汗,道,“梦里都是假的,泽芜君早些歇息吧。”

 

微凉的温度一路自额角传至心头,蓝曦臣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腕子,他抓得很紧,好像这样就可以确保他不会离开,他直直望着他的眼睛,道,“阿瑶。”

 

孟瑶愣了下,忽而苦涩一笑,“泽芜君,你不能啊。”

 

不能什么?

 

他想要的不过是得一人心白首不离而已。却是不能。

 

人生一世,百事缠身,拳头大的一颗心,大道苍生分去一点,宗姓家族分去一点,礼教规法分去一点,功名利绿分去一点,真正留给那个人的,还能剩下多少?

 

孟瑶回握住他的手,眸子里情绪看不分明,他说完那句话,整个身体都开始逐渐淡化,继而碎如齑粉,蓝曦臣伸手去抓,却只有夜色无边一片虚无,梦境坍塌。

 

“阿瑶!”蓝曦臣一脚踏空,从梦中醒来,手仍然有些发抖,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混着急促的心跳声,显得房间愈发安静。

 

他坐在床头,费了好大功夫才从这梦中梦里醒来,确定此处没有孟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落。身上冷汗贴在里衣上,被透进窗户缝隙的风一吹,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蓝曦臣无声叹了口气,拿过衣桁上的外袍,慢慢走到门外。

 

却看到了不远处廊下的蓝忘机,他站在月光下,望着绿竹的影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眉头紧锁,郁郁不快。

 

魏无羡修鬼道一事,到底让他无法安心,只是战事紧急,不允许他过分纠结此事罢了。

 

蓝曦臣远远看着他,想上前宽慰两句,却终究停住了脚步。有些事情,当局者并非是不清,只不过太在意,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罢了。却是同病相怜的境遇。

 

夜间微冷,蓝曦臣紧了紧身上外衫,而后转身回屋。

 

上弦月孤悬,星辰冷,夜风急。

 



TBC.



16 Aug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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